重生微博@Siriuseverus

【授翻/悲惨世界】星光映照 AROS 25 1/2

CH25 乌托邦(上)


“只有体验过极度不幸的人,才能品尝到极度的幸福。只有下过死的决心的人,才能懂得活着有多快乐。人类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里面:等待和希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大仲马


***

Valjean和Basque还有Marius一道,把自己的行李小心地搬到了大马车后座。一开始有点儿麻烦,因为街道太窄了,车没法通过,得先把东西搬到十字路口。

一共只有三个箱子;除了衣物和书,基本没什么东西。公寓里剩下的家具都是老旧简单的款式,无非普通的木头和藤条制品。几把椅子,几张桌子,床,还有厨具——他现在都用不着了。他把那些留在了那儿,给他的门房一家,或者给下一个租客。他带走了其它几样还有保存价值的东西,像是那张长椅,一些图纹精美的床被,他卧室里的那个小屉柜,以及一些零碎的物什。

两支银烛台裹在毯子里,免受磕碰。他把烛台爱惜地装进一个箱子里的,连同他的圣经,以及之前挂在墙上的铜质小型耶稣受难像。

“那笔财产,加上这几样东西,就是您所有值钱的吗?”Marius疑惑地问。

Valjean仅仅冲他腼腆一笑,耸了耸肩。“穿得好不好,从来不是我生活的追求,”他说,表情变得有些伤感。“值钱与否,也改变不了它们对我的价值。”

年轻人看起来很好奇,但没再追问。最终他只说了句:“啊,好吧,说到底,我想您还是个谦卑的人。”大概他发现只用搬这么点儿东西,比起担心其它的,实在让人松了口气。

Valjean唯一不让别人碰的,就是他那个小箱子。他坚持要自己来拿,而且就放在他的座位对面,好像那并不是一块厚重老旧的木头,而是什么精美的瓷器似的。

Cosette还为此笑了他一会儿。“他简直把那箱子当了个人,”她俏声道,“我可嫉妒死了。”

“那里面是什么呢?”Marius问。

“噢,没什么,你们不会感兴趣的,”Valjean说,“我看重的一些老东西罢了。”

在韦尔农时,Valjent同Marius讨论过他给他们的那六十万法郎,用不用,该怎么用。Marius之前基于原则不碰那钱,是因为他以为那钱是偷来的。如今,误会澄清了,Valjean便坚持那些钱应该拿出来用。毕竟,一笔财富搁在银行里不动,对谁能有好处呢?

因此,在Valjean的要求下,Marius最后租了一辆华美的私人小马车,外观是深色的樱桃木,坐凳上铺着乌特勒支的绛紫色天鹅绒垫子。窗玻璃几乎纤尘不染,在阳光上透出崭新洁净的光泽。马车的外部,四个角都精饰着盘旋而上的饰纹,镶刻着雕花。他们都坐在马车的一边,Vailean的那个箱子在另一边。

当他们离开如今空空如也的武人街公寓,Valjean心中有些发堵——带着某种惊奇,和某种感怀。不过,这种情绪还来不及继续演变,Cosette就愉悦地唠叨起来了。

“啊,外边儿的天气可真好,”她说着,轻轻摇了摇Marius给她买的绢扇。“阳光明媚,又还不太热。估计六月就会热起来啦。今天可真是适合搬家的好天气,想想,要是得在雨天拖着这么些东西!”

她又说道,“Papa,等您把您的东西收拾完,咱们再去园子里走走吧。也许我那只红胸脯的小知更鸟今天在那儿呢。”

她若有所思地顿了顿,“我想,园子里还是得有一角归您自己。您可以种些香豌豆和胡萝卜。花已经种得太多啦,我们该种些实用的植物。所以我才弄了那么一小块草莓地。也许,您可以教我怎么种菜。噢!我们还可以种南瓜呀,或者芜青?随便吧,我想跟您多种些东西。一定很有趣。”

“我们可以去集市上不同的种子摊瞧瞧,”Marius建议道,“虽然……这季节太晚了些,是吧?”

Cosette皱了皱眉,但立马用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看向Valjean。“Papa,您肯定知道,这个季节种什么东西是最好的呀?”

Valjean扬起眉毛。“呃,我想想……”他思索着揪了揪胡须,“现在马上就六月了,所以……南瓜就挺好,还有豆子。甜瓜和黄瓜也行。可种香豌豆的话,就太晚了。我想明年吧。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芜青,虽然还是有一点点晚……”

Marius挑眉,似乎对他的信手拈来颇感意外。他看向他的妻子,Cosette冲他莞尔一笑,好像在说“早告诉你了”。

“你可以考虑看看多种一些果树,”Valjean继续道,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游走的思绪中。“我注意到那后面有一颗长得很好的老苹果树,可以再添一棵樱桃树,桃树也行,甚至梨树也可以嘛。还有,其它莓类的东西你也可以种,像是覆盆子或者黑莓。虽然,我猜你可能会觉得那些尖刺不太讨人喜欢。嗯,还是就从种菜开始吧,”他说道,挠了挠头,“保存起来也更容易。再说,这个季节也不适合种太多东西。”

“那就种菜吧,”Cosette拍板道,“Maiurs,你觉得咱们应该买些什么?”

“我?我不知道。你买什么我都喜欢。”

“南瓜就很好,”Valjean建议道,“种类很多,也能存过冬天。烹调起来也是五花八门的。”

“那就种一些。”Cosette说,“您刚才还说,现在也适合种甜瓜,是吗?”

“是啊,不过得快点儿下手。”

“您的兄弟以前就种这个,对吧?”

Valjean眨了眨眼,“嗯?”

“在修道院的时候呀。”

“哦!”他连忙扯起一个笑容,尽管有些勉强,“噢,没错。他是种这个。你的记性可真好。”

Cosette盯着马车的地面,声音沉静了些。“那我们也该种一块地,来纪念他。他是个好人。”

Valjean缓缓点了点头。

他突然心中在想,要是老Fauchelevent还能看到这一切,会想些什么。他是怎么也想不到,当年他们养大的那个小女孩,如今成了男爵夫人,美貌与财富无可限量。在那时,她看上去只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名修女。而Valjean只是一个老园丁,她会在用餐时间和假日里去看望他。两人都会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。看上去,那个女孩一生都会跟在他身边,朴实而贞洁,唯一的爱人便是上帝。

可看看她现在!光彩夺目。曾经一个修女说她长大一定生得丑,多么滑稽呐。她的整个容貌,简直闪耀着太阳的温暖光辉。是幸福让她如此。如今,她已嫁为人妇,夫家门庭富裕,而她自己也有可观的财富(虽然也是Valjean的缘故)。她是上层社会的一份子了。她的人生全是愉悦——是摇曳的风信子和鸣唱的夜莺。

一直以来,他便致力于让她拥有这一切,又担心那并非他力所能及。金钱只能带来一些东西。但就这一次,对他们两人的人生而言,财富似乎帮了大忙。机遇和幸运,以及其它无数的小事,让他们走到了今天。再由如今回溯以往,老实说,Jean Valjean简直感到头晕目眩。

Cosette看向他,面色兴奋。“太令人激动了,对吗papa?”她问道,“您终于回家了。”


家。


Valjean心头一凛。

那本身不是个字眼,而是个念头——一个他曾经绝无机会抓住的东西。

就这个字最真实的含义而言,Jean Valjean从未有过家。无论在哪一间屋子里,他都没有过那样的归属感。哪怕在他年轻时的家里。他的父母早逝,是姐姐将他养育成人,也许其中责任的因素要多过于爱。也是出于责任,他留了下来,不然谁来照顾那一大家子呢?不是因为他喜欢那些孩子——那些孩子对他而言更像弟弟妹妹,而非侄子侄女——而是因为他就像支撑他们生活的顶梁柱,而非家庭本身的一份子。

也许,要不是他成天的工作,每顿晚饭后都累得倒下——要是他有更多的时间跟他们共度——一切都会不一样。要是他的父母没有离开得那样早,或者他们还有别的亲戚可以依靠,一切都会不一样。要是他的姐姐没有比他大上整整十岁,对他更像个继母而非长姐,一切都会不一样。

可一切终究没有改变。他的人生里,承受了太多养家糊口的艰辛与压力,家的欢乐却无从体会。

然后便是牢狱之灾。再然后,就是一间房子换到另一间房子。对他而言,那些不过是暂避风头的容身之所,更遑论家了。一切都无法长久。被发现的恐惧总是痛苦地笼罩着他,但凡有了危险的气息,他就不得不抛弃所有。

即便在他找到Cosette,并自诩为他的父亲以后,他也没有那种归属感。危险如影随形,他不能对任何人或事太过密切,为了彼此双方着想。

他在巴黎的三个地方有三处房子,一年之内往返搬动,以免被追踪的风险。这种短期住法更让他心生疏离。他也想融入家庭,也想有个真正的家——事实上,他一辈子就梦想着这一件事——而现实,他时常提醒自己——Cosette只由他照看,这些住处只是他买的砖瓦墙泥,再无其它了。

他的一生都是如此。

而如今,这两个孩子口口声声说他是他俩的父亲,即便他们知道他并不是。他们带他回家,说他是他们的家人,说他属于那个地方。他们这么做,仅仅因为他们爱他,而非有利可图——说真的,他还有什么可给他们的呢?他们已经有了财富,有了许许多多的爱。他没什么能为他们做的了。但他们仍然坚持要同他一起,哪怕Marius还知道他是什么人!

的确没人需要他了。

而他们需要他。

这个认知,震得Valjean跌入各种思绪。他不记得哪怕有一次,他被需要,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,而不是他能做什么,或者做过什么。这也许便是他为什么要向Marius和Cosette隐瞒他做的一切好事,又坚持不告诉他们的外公。因为他想要被爱,是源于爱本身,而非感激。

长久以来,他都与人保持距离——出于害怕也好,尊敬也好,羞涩也好。在那时,他觉得,与那些正直良善的人们建立起关系有什么好的呢——出于不得已,他向他们隐瞒了自己真正的身份——明知道那些可怕的过往会给他们招致灾难?他毫不怀疑地认为,那些人要是发现他们视之为友的这个男人,竟是个危险而强壮的前罪犯,至今仍被警方追缉,准会吓得退避三舍。

要是知道了他是谁,又怎么会有人爱他呢?他做了什么?十九年的苦役,像牲口一样戴着铁链,还有一双充满狡猾的眼睛和充满仇恨的心。啊,他曾经根本就不像个人,更像某种动物。他看着自己,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爱上这样冷血的造物。他也不明白主教为什么会那么做——即便他在祈祷中无数次感恩,如果有机会,也乐意为此献出生命。他是如此错看了自己!他曾经那样可怕!然而,那个人却始终和蔼地对他微笑,无视那些扔在他脚边的——关于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的明证。

如今Marius——Marius也知道他是什么人,却没有转身离开。他张开双臂迎他,反复表明自己有多相信他的好。

世事竟会如此么?他会在平和与幸福中度过余生,享受天伦之乐?他会拥有被接受的安全感?

他很难能相信这样的事存在。

Marius试图让他相信,也许这是上帝对他所做一切的奖赏。而这个念头那时对他而言几乎是渎神的。他习惯于给予而非接受。他逃避报偿。牢狱生活,以及这辈子的多数时光,使他对来自于人的期盼除了伤痕,再没有其它了。既然任何获得都有条件,那报偿要么是种诡计,要么是种陷阱。他怕他自己,他怕上帝,他怕拿走多的东西,哪怕那根本一点儿都不多。只因为,万一那确是呢?每件事看起来都像对他品性的考验,考验来自上帝,而他必须证明,主教曾降恩于他的不应当的慈悲,是有价值的。

主教予他的善,是那样前所未有。

上帝怜爱地看着他,暂缓了惩戒,其心却深不可测。

然而,Jean Valjean此时望着车窗外,身处驶向受难修女街的途中,身旁是两个挚爱的孩子,他几乎敢于相信这一切了。

真的,如果没有别的解释,必是发生了某种奇迹。

突然间,他的心中涌动起一股情绪——某种他已很久没有过,或者从未有过的感觉——他努力想要去辨别,而最后他意识到,那是满足,是快乐,甚至是——希望。

他回头去看他的孩子们(真奇怪呀,他竟然会有孩子),恍若自己头一次看见他们。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爱就在他拧痛的胸腔里,直截了当,毫无疑虑。他看着他们,眼眶盈满泪水;他的心,好似一只挣脱牢笼的野鸟,嘶鸣了一声“家”,便振翅高飞了。

他不得不别开脸,好不让他们瞧见他流泪。

望着窗外缓缓后退的巴黎,这个城市也同他一样,宛若新生。

那拉着车的栗色马儿,脸上一道白色竖纹,眼周围罩着黑色的罩子,脑袋一点一点的。鹅卵石间隙中冒出一朵朵野花。女士们在集市货摊前排队,手里提着篮子,彼此低声闲聊。店铺前是漆过的墙面和仔细写就的标语。天色蔚蓝,浮云层层,其上阳光闪耀。

一切似乎焕然一新,明快而清爽。

一辆马车经过他们,透过那窗一闪而过的,一对恋人正在偷换一个吻。

一想到这正是他郁郁不乐地走了几个月的街道,好像天都要塌下来!一想到他险些就此枯萎,再也看不到、听不到、感觉不到绝望以外的任何感受!那时一切看上去都暗无天日。每一样东西都褪去了色彩,只留下丑陋的灰暗。幸福与他相去天渊。永远囿于往事的回响中,然后缓缓消逝,再也无法重现。

这真的是那条街吗?他有多少次走在这街上,眼中只有向前延伸的路,和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?他是瞎了么?他丝毫不记得这里竟也如此的生机勃勃。

明明什么也没有改变,又怎么会感觉这世界如此不同?

不,他想,这世界的确没有改变;是他变了。

就像那罩着眼罩的马,他只能看见他脚下的石头,背着过往的重担,受着良心的鞭挞,一步步向前。

而有人在他旅途的终点,在他变得瘦弱不堪、迈不开步的时候,替他除下了眼罩,卸下了鞍具,让他躺卧在青草地上[1]。

那么,那个在他跌落时拾到他,背着他离开的人是谁呢?

他吐出一口气。


Javert.


过去几个月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向他。那个男人的声音,如同预言应验般响起。


“直到某天发现过去不再那么痛苦了,活着也不像你之前想得那么艰难。”


Valjean一时心绪翻涌。一切都像一场梦。他从没想过他还能见到这样一天,也的确险些见不到!他几乎就让自己被那孤独的巨壑吞没,被那悲哀的狂潮吞没。由里向外,一点点蚕噬他的灵魂,直至只剩一具空壳。

多么悬于一线!如果没有人阻扰……

一座新坟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,除了厚厚的石板别无一物。一对年轻夫妻跪在坟前,哭泣着。

他打了个颤。

那样的事,差一点就发生了!

可Javert,Javert——他把他从生死边缘拽了回来,把生的气息重还给他。他让他活着,让他看到了这一天。如果他曾许诺过某个未来,那是Valjean不敢去信的——那是他几十年来的保护色——可如今,那个未来在这儿了。就在他面前。

很长一段时间,他都以为那扇生的大门已经缓缓合上,可突然,他看到高门大开。

是真的,都是真的,Javert说的一切都是真的。Valjean曾经不敢去相信的那一切。这不是终点,而是开始。他活了下来,正因为他活了下来,他亲眼见到那不可能变作了现实。他的挣扎不再是徒劳,他曾播种下的终于有了收获。

看着驰过的一栋栋房屋,他再忘了掩饰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父亲!”他听见Cosette叫道,“您还好吧?”

他头枕着马车门,视线依然徘徊在窗外。“好极了。”他回答道。

这一次,不是个谎言。




注:[1]引自《诗篇》23章1-3:“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,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。他使我的灵魂苏醒,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。”


***

这天是周日,警署被鲜花攻占了。

足足约有四十束花,各种形状和颜色都有,随意地摆在房间每个可占用的台面上。

Javert又羞又窘。

“留言上写,来自Pontmercy先生,”值勤警员告诉他,“虽然我……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签上“男爵”两个字不可。您认识那家伙的吧?”

Javert皱了皱脸。“很不幸。”

此刻,他站在房间中央,原本该是整洁有序、完全斯巴达式的房间,被那些明晃晃又毫无意义的东西塞满了。他陷入了极度的尴尬。

刚换班的Leroux悄悄溜到他身边。“我的老天爷呀,”他评论道,环视过眼前一片花海,“您都干了些啥?”

“碰巧收到了某个有钱人的感激,”Javert咕哝道,拉低了帽檐,“显而易见,就是个错误。”

“您打算怎么处置它们呐?”

“什么,我?没有打算。你以为它们对我会有什么用?Bisset!”他扭头吼道,“Lefevre!”

两个年轻警员从角落探出脑袋。

“把这些收拾了,”Javert开口,冲着那些花比了个清扫的姿势,“这里是警署,不是花店。把它们送去……噢,我不知道!医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吧。反正他们总需要一些所谓鼓舞人心的气味。”

“是,长官。”Bisset看向Lefevre,“午饭后吗?”

“午饭后。”

他们的目光沉重地飘向那些花束,又看了看彼此。

“好吧,”Javert叹了口气,一只手揉了揉脸,“不用问了,你们可以拿一些送给你们的小情人……或者随便你们怎么称呼。”

两个警员互相冲着对方得逞一笑。

“Leroux,”Javert转向他的右边,“你想拿一些走吗?反正多得是。”

男人吓了一跳。“我?呃……”

“你总有想送的人吧。”

Leroux思索着摸了摸下巴。“那个——嗯,我想,既然您那么说了……”

“很好。”他说道,两只胳膊猛地揽起几束花来,“拿去。再叫Mullins带几束给他妻子。我要去妓院巡查了。”

他风风火火地经过站在门口两个小警员,两人冲他咯咯低笑。

“怎么,”Lefevre开口,“您都不给那些迷人的女士捎上几束嘛?”

“噢,闭嘴吧,”Javert吼道,翻了个白眼,“就冲这句话,我可以保证你今晚有得受。”

“Ooh,”Bisset轻哼出声,幸灾乐祸地看向他的同伴。

Lefevre敲了敲他的脑袋。

Bisset大笑起来。


***

Javert不该塞给他那么多的,但等Leroux轮完班,走在回家的路上,他就忍不住把花都散了出去。

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,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,睁着双大眼睛,是他的第一个目标。他把花递给她,她冲他咧嘴而笑。他看见她缺了一颗牙齿。

第二个是他认识的一位店老板。女士停下手中的清扫,抬眼看他,嘴角边的笑纹更深了。

然后是睡在巷口的一个乞丐,破烂的帽子反放在地上,搁在他面前。Leroux身上没揣钱,于是放了一枝花在里面。

他就这样继续着。

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姑娘。她们正在一棵树下,一边吃着午餐,一边一起读着本书。

两个瘦骨嶙峋的流浪儿,看上去像是兄弟。

一个怀里正抱着婴儿的母亲。那孩子大哭不止,母亲拼命想哄他安静。

当他最后回到自己的公寓时,手里只剩下五枝花了。

作为回报,他的母亲吻了他的脸颊。





ps. 年轻组完完全全是年长组的克星,真的爆笑。然后Leroux这个小伙子……记得后文超感人的。

第一部就快结束了!加油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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