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微博@Siriuseverus

【授翻/悲惨世界】星光映照 AROS 15

CH15 飘零


“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。我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,那声音对我说,这里出了问题,我必须得做点儿什么。我把这称为我心中的神性。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的神性,那便是联合这世间万物的精神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Wangari Maathai


***

夏天很快过去了。

秋日初至,落叶在街道上打着旋儿。河港的寒风愈发刺骨,人们把衣服扣得严严实实的,裹了一层又一层。候鸟开始向南迁徙,一时间占据了整片天空,像是兑现着一个依稀记忆里关于温暖和舒适的承诺。

Javert没有去找Valjean。


一个年轻姑娘整日做着绷带和纱布,眼中满是忧虑。每到傍晚,她都会带着仆人前去教堂,坐在那空无一人的长椅上祷告。她的父亲默然注视着这一切。

到了十月中旬,她终于第一次被允许探望她的爱人。小伙子因为她的出现而欣喜若狂,似乎全不在意自己此时有多么面无血色。


十一月末,开始落雪了。整座城市披上了银装,显得沉寂而肃穆。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炉火。小商贩们在噼啪作响的火上烤着肉类和坚果,吸引了一张张冻得红彤彤的笑脸和一双双渴望的眼睛。教堂的钟声在圣诞日的清晨敲响,充满了幸福和欢乐。各行各业各个阶层的人们,都以自己的方式庆祝着节日。他们看望家人,拜访旧友,享受着暖洋洋的炉火和团聚的温馨。

Javert依旧没见到Valjean。他走在落雪的街道上,面迎着刺骨的寒风,头颅微微低垂。他裹着那件硬邦邦的旧羊绒大衣,与罪犯们周旋过招,直追到一条条结了冰的阴暗小巷。严寒冻得他骨头都发疼了,但他绝不显露出来。


天放晴时,有时候可以瞧见一对年轻情侣坐着一辆敞式雪橇出门。他们经过铺满雪的街道,两只手在保暖的毯子下紧紧相扣。他们逛了一家又一家商店,天南海北地聊个没完,好像热情永远不会耗竭似的。偶尔安静下来,或者没旁人在场时,他们便会悄悄偷一个吻。

到了晚上,姑娘回到家中,一定会兴致勃勃地重述一遍今天的见闻。她那美丽的双眼焕发着光彩,她的父亲会一边点头,一边微笑地注视着她。然而,她却看不见她父亲眼里深藏的忧伤。


一如既往,人们用狂欢庆祝着忏悔星期二。化装游行队伍来来去去,一时间街道上满是舞者,杂技演员和乐师。每个人都戴了面具,空气中飘荡着煎饼、烤华夫饼还有甜甜圈的香气。


一个男人右手吊着绷带参加了一场婚礼。他的女儿挽着他的左臂,走过通道,当他最终站在圣坛前时,却哭了出来。之后所有人都乘马车前往一座宅院参加婚宴。他的微笑并不全是发自内心。不等筵席开始他便早早离开了。


忏悔星期二变成了圣灰星期三。在这天,每个人额头上都抹着一小撮石灰,所有的享乐与傲慢,此时都换成了谦卑的面容,年年如此。这种浮夸的伪善,总令Javert既想怒吼,又想大笑。一大堆醉鬼的胡闹还等着处理,一大摞报告还没有填写。

不过,即使嘴上抱怨,相比于其它,他还是更乐于处理这类源于某种天真的冲动所犯下的罪行。这些人身上总有一种蠢兮兮的特质,让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。


一间装潢雅致的起居室正房门紧闭。在这间房内,一个男人向他的女婿坦诚了他的过去。男人看上去很痛苦,小伙子看上去很沮丧。两人在一种绝望的氛围中道了别。


冬雪渐融,春天终于来了。草木怯生生地从土壤中直起腰杆,拼命够向太阳的方向。融雪滴落下来,敲打着草尖枝头,番红花在复苏的草地间点缀着紫的、白的、黄的花朵。大地再一次回复了绿意,寒冷的空气开始转暖。Javert终于不用再担心署里烧得太旺的炉火会灼到他的衣摆了。


在一处大宅院的地窖里,摆放着两把椅子,地上铺着地毯,旁边是一只老旧的木质火炉,四周墙壁已有些开裂。在这儿,一个男人和他的女儿相聚。他被允许每天晚餐前和她呆一个小时。姑娘很不满意这个安排,但他说他希望如此。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仿佛承载了他所有的欢乐。他听着她云雀般的声音讲述每天的生活琐事,她的面庞让他整颗心都充满了喜悦。他告诉自己,这一切已经足够了。


候鸟飞了回来,一边蹦跳着往泥土中觅食,一边在愈发明朗的阳光中叽喳歌唱。花骨朵开出了花,粉的、白的小小花瓣缀满了安宁富足的街道。另一些街道上新长出的还带着嫩芽儿的绿色新叶,同样别有一番美丽。

年轻的情人们在花园里漫步,在树枝与阳伞的隐蔽下凝目拥吻。和煦的微风中飘荡着笑声和歌声,整个巴黎都沐浴在爱里。

Javert依旧没有去找Valjean。


有一天,男人同往常一样来到地窖,发现炉火是熄的。过后他的女儿来了,抱怨这样会生病着凉。而他只是对她说,夏天快到了,没有再生火的必要。

不久,椅子也消失了。

男人明白了。

之后某一次,女儿让仆人前往男人的住所,询问他为何前一天没有赴约。男人只是冲着来人温和地笑了笑。其实他已经有两天没去了。


Javert埋头于工作之中,不过,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才能入睡了。他掸去书架上的灰尘,在极其有限的闲暇里重新开始阅读。而当夜幕降临,他躺在床上,总是隐约觉得自己遗落了什么。但他并不愿深想,于是便忽略了它。


每个清晨,人们都会瞧见一个老人独自走在街头,朝着同一个目的地,却从未真正到达过。他渴求地凝望着对街的一座宅院,像是那里有着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。但他只是摇摇头,又顺着原路走回去。

他日复一日地走在这条路上,垂着头,既不跟人说话,也不做任何事。街上的野孩儿在他身后嘲笑他,觉得他一定是疯了。

每一天他的脚步都更沉重几分,步子也更慢,仿佛肩上扛着与日俱增的重担。而每一天,他都更早一些掉头返回。这段路程变得越来越短。


***

到了1833年的五月初,城里已是繁花盛开。天气重新炎热了起来,曾经宜人的阳光,又开始变得毒辣辣了,只偶尔才会温和一些。

那场险些夺去Javert性命的失败起义,迄今已过去了十一个月。

他没再想过那条河。

死亡的阴影对他似乎失去了诱惑,一如1832年之前。而他也竭尽全力避免着那些想法(或者说,至少和从前一般程度)。

署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已忘了他们之前认为他去年六月发生了什么。他们不再谈论他的“忧郁”或者“变温柔”。唯一值得注意的是,比起过去那些年,他稍稍愿意去听那些罪犯们的辩白了,也对犯下罪行的前因后果考虑得更加周全。

除此之外,他依然还是老样子。一个忧郁的梦想家,拒绝享乐和陪伴,沉默地、警觉地行在街头。一只狡猾的幽灵。

这一天在下雨。

Javert总是觉得打伞很滑稽,也不太清楚为什么。也许那让他想起了女士们的小阳伞;又或许是他不得不脱下帽子,夹在胳膊下,以免让整个装扮更显笨重——可矛盾的是,那让他觉得自己愈发暴露于风雨之下了。但若是不打伞,过会儿他的大衣就会浸湿。透湿的羊绒重量压在肩膀上一整天,那滋味儿可不是人受的。他还是明白这一点的。

这会儿,他正在玛莱区[1]里临时巡逻。他一路沿着老庙街走,走到跟四子街相交处时,他发现街边泥泞小道的那堵矮石墙下躺着个黑影。

那是个人,他注意到,是个男人——兴许是个醉鬼,因为酗了太多酒而不省人事了。

Javert对这种事见怪不怪。酒精向来能让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发起昏来,也记不得自己身处何地。他送了很多次这种倒霉蛋回家,就因为这些破事。

这男人侧躺着,脸贴着地面。他通身穿着黑色。雨水浸湿了他的羊绒外套,一顶工人帽遮住了脸。

Javert走向他,用靴尖顶了顶男人的背。“你,街上可不是睡觉的地方。快起来。”

那人一动不动。

“喂,快起来,你在这儿会冻死的。”

依然没有回应。

Javert皱起眉。

看来这人醉得厉害,或者死了。他是至少得考虑下这种可能性的,鉴于这人的胸口看上去都没有起伏了。

不,他看上去就是个时运不济的劳工,跑到当地的小酒馆里想把自己灌个半死来麻痹痛苦,结果连意识也一块儿麻痹了。

“听到没有?”他说着,蹲下身子,把男人的帽子掀开,“你应该——”

他怔住了。

眼前并不是哪个穷困潦倒、烂醉如泥的工人,而是Jean Valjean。

这人的面色惨白,双颊和眼窝却泛着病态的潮红。胡子没打理,整张脸憔悴得出奇——Javert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了——只有那贴在额前的雪白发卷不会叫人认错。他的呼吸不稳,双眼阖闭着,眼周挂着疲惫的阴影。神情隐约显出痛苦。

Javert大吃一惊。

发生了什么?他怎么会在这儿?出了什么变故?

这实在很难让人把那个战斗了数日后,还能背上扛着一具“尸体”跋涉数英里下水道的人,那个把他从汹涌的塞纳河水中拉上来的人,同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人联系到一起。

距他上一回见到这个人,究竟过去了几个月?距他冷酷无情地推开这个人,最终得偿所愿,过去了多久?

他不知道。八个月?九个月?那时还是夏天。

这是真的吗?已经快一年了?他显然没怎么感觉到,可是……

一种陌生的感情顷刻淹没了他——一阵罪恶,一阵恐惧。

这期间Valjean发生了什么?这个男人到底遭遇了什么——在他,Javert,刻意不闻不问的时候?

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:寄到警署的信,门口的争吵。人群中那张肃然凝视着他的熟悉的脸。废弃公寓里的打斗。Javert的手在Valjean的衣领上紧握成拳,把他推到墙上。一滴血从那人的脸颊流下。男人抬眼望着他,带着困惑,带着畏惧,带着哀恸。他用粗暴的话语回敬他,脑海里翻涌着无声的叫嚷与怒吼。那双棕色眸子对上他的,如此受伤。

他无力地直直盯着男人。

最终,Javert用胳膊架着男人,把他抱了起来,然后背着他离开了。



注:[1]直译为“沼泽区”,是位于巴黎三区和四区的一个历史街区,在塞纳河右岸,历史悠久,曾为犹太人聚集区。雨果曾在此居住,今有雨果故居博物馆XD。


***

“他这样多久了?”

Javert站在稍远的地方,手里捏着帽子,盯着医生检查Valjean。

那是个目光如炬的小个子男人,身材壮实,但手指灵活。浅灰色的头发一缕缕地贴着头皮,往一边梳着,越往头顶越稀疏。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架在他那大鼻子上。此人名Pascal,不知为何,Javert总觉得他似曾相识。

医生微微皱了皱眉。这可没给Javert半分安慰。

“我不知道,”Javert说,“今天早些时候我发现他时,他就像这样躺在地上。我猜应该不是什么突发疾病。”

“没错,我同意您的猜测。”医生说,又看回躺在床上的Valjean。“那么,”他叹了一口气,“来看看这儿吧。”

他动手去解Valjean衬衫最上面的纽扣。

Javert吃了一惊。“别!”他突然叫道。

医生吓了一大跳,扭过头来,不解地看着他。“搞什么鬼?”

“我只是——”Javert犹豫了,“你不能——”他捏着帽边的手紧攥成拳,“我不准您这么做。”

男人眯起眼睛,疑惑地挥了挥手。“这能有什么危害?我只是想看看他有多——”

“没错,他是营养不良,这显而易见。您用不着再去摸他的肋骨。我觉得光看脸也知道他病得多重了。这还不够么?”

医生皱起眉头。“我觉得也行。”
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
医生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恼怒和怀疑。“如您所愿,先生。”他哼了一声,转头看向Valjean,把手腕贴向男人苍白的前额,在那儿停留了一会儿。“能肯定的是,他烧得很厉害,需要补水和冷敷。如果我是您,我会把他的衬衫脱了——可看起来您不想让我代劳。打开窗户,保持通风。要是他醒了的话,喂他点儿东西,再问问他是什么病,病了多久,病因大概是什么。”

“像他这样昏迷不醒,我也判断不出个所以然——但我得说,照这样昏下去可不怎么乐观。他的呼吸声很让我担心,太急促了。要不是看了他的肋骨,我会觉得大概是肺炎。可就算不脱掉衬衫,他的肋骨都能数得出来,我不知道是缺少食物的原因,还是某种慢性病的消耗。可能两者皆有。”

“无论如何,他需要进食,而且越快越好。得吃点儿营养的。他的身体需要能量去抵抗那些想杀死他的东西,无论那是什么,而照现在看,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。老实说,这症状很像痨病,可他没有咳嗽,说明肺里没有血。这很奇怪。不过,至少——最起码——不是霍乱,这就谢天谢地了。好好盯着他,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了。如果他醒了,或者病情加重了,就来叫我。虽然现在还说不到那儿去。”

Javert郑重地点了点头。“我该付您多少钱?”

“钱?不用了。只是费了点儿口舌而已,用不着钱。这次免费。”

“可——还有马车费用,”Javert抗议道。

医生耸了耸肩。“那点儿钱不值一提,您不必在意。”

“我不喜欢欠债。”探长说道,从钱包里掏出了几个硬币,塞到男人的手里。

“再说一遍,您不欠我什么。不过随您的便吧,先生,”他点了点头,走向门口,“保重。”

“请稍等。”

男人回头看着他。“噢?什么事?”

Javert皱起眉。“我们之前似乎见过。”

医生盯着他,脸上茫然了一瞬。他眨眨眼,“您差点儿把我扔到窗外去。”

Javert张开嘴,眯起眼睛,看向一边。“啊。”他低声自语道,“我当初还以为是他夸大其词了。”


***

太阳落山了,Valjean依旧没醒,甚至在昏睡中动也没动。他就像个死人般躺在那儿,唯一的生命迹象便是他的胸口还在起伏。

Javert强迫自己遵照医嘱,把Valjean的衬衫脱了,虽然那让他不怎么好受。他先把被单搭在了男人身上,然后再把手伸到下面摸索着解开纽扣,不去看他,好保全他们两人的尊严。他的迟疑,部分来源于他对那衣物遮挡下的隐约忧虑:经年累月的丑陋伤疤。然而,Javert并不怎么惧怕看到这些东西。他只是,一想到要看到这个男人不穿衣服的样子,内心就蔓延起巨大的不安。

Valjean穿着的羊绒外套此刻挂在门边的衣架上,至于那顶帽子,Javert也不清楚;也许是抱他起来时不小心弄丢了。

他从井里新打了些水,把毛巾浸在里面一会儿,然后折叠起来,搭在Valjean的额头上。过不了多久他又把毛巾拧干,重复以上步骤,以随时保持冰凉。出于谨慎,他决定还是不要强行给男人喂水,以免水还没流进他的胃里,倒先呛进了他的肺。

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做的了,于是他坐到了壁炉边的椅子上,一边看报纸,一边时不时焦虑地瞥Valjean几眼。等他看完了全部内容,又喝了一碗薄粥聊作晚餐,才发现自己既无事可做,也没床睡觉了。他今晚得在围手椅上过夜。不过这倒没叫他郁闷或者不适——值时间稍长的外勤时,他都是这样过来的——但这次,他比他预想中花了更长时间入眠,虽然这可能要归结于他对Valjean状况的担忧。

他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,头枕在靠背中央,脚搭在一张长凳上。一边听着一旁桌上的蜡烛木芯发出的噼啪声,一边想着究竟是什么让Valjean变成了被他发现时的那个样子。

当时在下雨。Valjean走在老庙街上。他带了一把伞,但没有打开过,因为伞里边是干的。

要么是他晕过去后才开始下雨,要么……

不,那太蠢了。一个人干嘛要带把伞又不拿出来用?雨肯定是后来才下的。

可这雨几乎下了一天。难道他该相信Valjean一大早就出了门,倒在那儿将近一天也没人注意到他?他晕过去的那条街可没那么偏僻。那么长一段时间,肯定会有人发现他的——然后伸出援手。

所以,他是下雨后才出门的,又没撑伞?他干嘛要做这种蠢事?难道他已经病得注意不到天气了?可如果没注意到,他又怎么会想到带一把伞出门呢?

这太令人困惑了。

显然,这个男人那会儿脑子不太清醒。

他病了多久?他知道自己病了么?他告诉其他人了么?

他的女儿,他的仆人在哪里呢?这样的情况,她们不是该把他按在床上吗?难道她们已经不在他身边了?

为什么?她们去哪儿了?

Javert一无所知。

也许明天,他可以在武人街停一会儿,一探究竟。

这个想法总算让他满意了,然后他睡了过去。


***

夜正深沉,从大开的窗户溜进室内的月光大可以说明这一点。轻柔的微风吹拂着皮肤,甚至听不到一点儿蟋蟀的叫声。

Valjean的神志刚清醒了些,脑袋晕眩又昏沉,他发现自己正盯着一面陌生的天花板。他的目光在这房内缓缓移动着——一间极其简陋的小公寓,室内之空几乎称得上斯巴达式。只有他躺的这张小床,一个大衣橱,一个梳妆台,一个矮书架,一张桌子,一张小边桌,还有一把围手椅——样式简单,但在那褪色的蓝色料子上面,有着优雅的鸢尾图案。

那椅子上坐了一个男人,身子耷拉着,双腿交叠,脚搁在一张簇绒脚凳上。脸掩盖在了那过肩的深色长发下面。

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人是Javert。

Valjean长久地望着那人,除了他的存在,其余什么也理解不了。他不记得他是怎么来这儿的,也想不起他的身体状况,连同这陌生的环境和Javert的存在,是怎么一回事。

过去一年的感觉和记忆,已经在他脑海中混成一团了。他不记得哪些发生于彼时,哪些又发生在此刻。对他来说,Cosette的婚礼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年,Javert跳下塞纳河却是几周前,甚至几日前才发生的事。

当他望着那个男人,他发觉屋里渐渐灌满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。蓝色的月光变成了蓝色的塞纳河。河水包围着正坐在椅子上熟睡的Javert,将他吞没了;他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,起伏着,连同那从他鼻腔中冒出的一个个气泡。

可Valjean起不了身,甚至在想象中也不能。他只能拼命而绝望地伸出手,够向男人。他的胳膊太沉重了,在半空中吃力地颤抖着。可即便如此,那个明明一动不动的男人,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。

他的视线随即变暗了,河水变成了黑色。他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感觉不到了。


评论(23)
热度(313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Seinano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