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微博@Siriuseverus

【巍澜】青山入怀

一块关于换装的小甜饼。


***

“咔哒”一声,门开了。赵云澜抬了抬眼皮,眼前雾蒙蒙一个人影。来人脚步很轻,窸窣一阵关门和放东西的响动后,才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。他赶忙闭好眼睛,唇角翘了翘,又装模作样地绷直了。

屋子上午才请人大扫除过,空气中残留了一点柠檬清新剂,还有阳光晒过沙发布套的气味,像皂角烘开了,暖洋洋的。但除此之外,他还闻到另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。赵云澜总觉得是跟大庆那只死肥猫待久了,被传染了某种特殊嗅觉功能——对某一种气味尤其敏感。后者满脑子大小炸鱼,恨不得猫鼻子也跟着酥在里面。至于他嘛,也许脑补多过实际效用。

他不见得真闻到了什么,可美人出场自带芬芳是书里的规矩,最好还刚好摇起满枝的花瓣,落在长长顺顺的黑发上。

才脑补到这儿,美人就几步走到他跟前了。赵云澜志得意满,心里哼了一支跑调的小曲,哪管眼皮是不是早醉得黏在了一块儿,想睁也睁不开。美人拍了拍他垂下的胳膊,第一次像在走神,手劲挺大,第二次才收敛了力气。但不管怎么轻,也不是他预想中的满怀温香软玉。

“赵云澜。”美人凑到他耳边,热流拂过,声音却有些不善。革命意志坚定的赵处长仍然睁不开眼,只能点点自己嘴唇,露出个有点傻气的笑容。

赵云澜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,纽扣解了三颗,领带还搭在沙发背上,一看就是从某个觥筹交错的场合刚逃出来。沈巍稍稍俯身,皱了皱鼻子,还好,喝得不多,只有淡淡的红酒香气混杂在古龙水熟悉的尾调中。他叹了口气,刚刚酝酿出的一点怒火,又化成烟飘走了。

“别在这儿睡,去洗个澡。”他轻声道,“胃疼不疼?要不要吃点儿什么?”

自从搬到大学路后,沈巍终于正式启用了钥匙的功能,收回了他以往一眨眼就出现在屋子某处的高效率风格。他从大学里慢慢走出来,连上等红绿灯的时间,也要不了十分钟,有时还会顺路拐到超市里买些食材和日用品。他严格遵照这个路程,甚至像在进行某种刻意为之的仪式,而这个仪式给他带来安静与平和。另一个原因,也可能是赵云澜仍然完完全全活得像个正常人类。他在人世实在呆得太久太久了,每个毛孔每根头发都充溢着热闹的烟火气。沈巍喜欢那烟火气,那曾为他在万丈黄泉之下,勉强留下了心尖的热度。

但他还是不太喜欢赵云澜喝酒。无关如今这副躯体是否经得住主人随意折腾。

“云澜。”沈巍的声音终于有些无奈了,这正好在赵云澜的预料之中。他立马放松了绷直的嘴唇,露出两个酒窝。不像沈巍色泽浅淡的薄唇,赵云澜的嘴唇总是红润润的,饱满而弧度圆柔,还未开口,便自带三分快活的情意。沈巍迟疑地走上前一步,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。赵云澜还是没睁眼,只伸出一只手,有些暧昧地摩挲着沈巍的手腕。

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沈巍压低声音,飞快地往他唇上一点,又飞快地离开了。

沈巍把买的东西放在冰箱和储物柜里后,才去水壶里接了半杯凉白开,拿在手里轻轻一晃,温暖的雾气便从玻璃杯里冒了出来。他在厨房里多站了两分钟。有时候,他总觉得赵云澜的游刃有余也用在了他身上,不是他剖露得太无所保留,就是那人实在太过聪明,知冷知热,知人知心,寸寸都拿捏得精准。反过来,他却有些像隔雾观山,身处其中而不知了。可有一层他也许没想到,像赵云澜这样精明惯了的人,只要一日没跟地上地下的各种妖魔鬼怪折腾,心里九窍都往他身上捯饬,任哪路神仙不也得败下阵来吗?

沈巍收敛起表情,才走出去。还没站定,一杯水差点全洒在地上。

“沈巍。”沙发上那人唤了声。比起平常,这声更沉,又好像更清,总之不是寻常的意味。他的双腿仍然随意交搁在茶几上,只是再往上看去,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简而又简的宽大青衫。长发也松松系了起来,露出平日里被头发半遮的光洁额头。

“你、你怎么……”沈巍突然结巴了,僵在原地。

“这不是怕你生气,礼尚往来嘛。”赵云澜笑着看他,也许是换了本来面貌的原因,表情竟然也跟着正经了几分。他直了直本来懒得没骨头的身子,反倒露出大片形状优美的锁骨。

沈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,杯子“砰”的一下放在桌上,人往后退了两步。

“怎么了这是,吓到你啦?”赵云澜有些愕然地揉了揉头发,被他的反应也弄得有些不自在了。“可不许发表批评意见啊,我的小心脏受不了。”

沈巍张了张嘴,半个字没说出来。他的胸口像是被灌进了湍急的气流,生生要崩出个口子。

赵云澜看了他一会儿,有些挫败地松下肩膀,轻轻唤了声:“小巍?”而后突然站起身子,朝他慢慢走过来。沈巍盯着他,双眸微睁,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。又立刻把手捏在背后,像是当年要抹净嘴角的兽物血迹一样,好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。

赵云澜的身影将落地窗外的阳光挡住了,泄下一片阴影。

沈巍胸口烧起野火一般的滚烫,手脚却是冰冷的,血液怎么也流不向四肢。一瞬间,他几乎要将这种情感归结为畏惧,可那不是,他对昆仑君从未生过“畏”。也许其时还太过懵懂,到情智初开之时,那情感也变成了某种更温柔、更隐秘的千回百转。以至于他几乎快忘了,最开始那几近辰星相撞山河奔涌的震动,以及……卑微。

“沈巍,你别这样。”赵云澜皱了皱眉,双手按在他肩膀,额头抵上他的。“别这样,我心里发慌。”

“我就是随便变着玩儿,你上回不是说你喜欢……呃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考虑这个时候适不适合自恋,“不会真吓到你了吧?那我下回保准给个剧情预告,变得更好!别这样了啊宝贝,说句话呗。不是,我今天真没喝多……”

赵云澜一张嘴就像跑火车似的,舌头丝毫不打结,尽管逻辑不怎么连贯。可沈巍依然像受了什么重大刺激,一句都没听到,就在赵云澜严肃考虑起是否需要实施强吻急救时,他终于动了动喉头,慢慢吐出一个字:“你……”

“哎哟我去,吓死我了。”赵云澜立马一副心脏过载的倒霉样,“我还真以为换件衣服就把你惊艳到脱魂了,那我恐怕……”

“昆仑。”沈巍忽然打断了他,声量不大,尾音却拖着颤。赵云澜看向他,唇角还挂着一个未及消散的弧度。他的长发更松散了,几乎要垂坠下来。眼里依然是自在而戏谑的笑,只是那眼中,既没有名山大川,也没有日月星辰,倒映的,竟唯一人而已。

“对不起,是我太……”沈巍怔怔与他对望,又低下头,像是忘了要说什么,耳朵泛起了红。半晌,他把眼镜摘了下来,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。“我太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。”

“好看么?”赵云澜厚脸皮地凑到跟前。

“好看。”沈巍毫不遮掩地点点头。他伸出手,迟疑了一会儿,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那青郁柔软的衣衫上。又抬起头真诚地看着他,“你什么样子都很好看。”

他说这话时,短发变作了长长青丝,衬衫与西裤变作了曳地的黑袍。赵云澜觉得自己心都醉了。

“我那时很远很远的见着你,什么也不懂,就在想,”沈巍恍惚道,“我再也不要呆在那个脏地方了……你给我起了个名字,我便从那沼泽里走了出来,好像身边果真成了山海相接,绵亘不绝的样子。很多年都是。”

赵云澜手指缠着他的头发,一绺一绺地绕在指间,又放下来。“那都是你的。”他突然咬到沈巍耳朵边上,轻飘飘吐出一句:“都是你的了。”





*

赵云澜一时沉迷长发美人太过,以至于没听清沈巍后来那句:“这件衣服……可以脱么?”





-完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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